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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姬】在百鬼夜行中,她是因為投河自盡的怨靈,她的怨念凝聚在橋上,隨時準備將人給拖入河中淹死。她的兇惡,來自於含恨而死的強大力量。

(1)
「我想問一個問題,我們之中有人叫做……綠燈男嗎?」阿達舉手發問。「綠燈男?」眾人面面相覷。「對啊,他沒來嗎?」小柔低聲問阿達,「綠燈男是誰啊?」「綠燈男是這次百物語的籌辦人,也是提出百鬼夜行的人,結果,他沒來?」阿達眉頭微皺,「實在怪怪的。」「嗯。」小柔了解的點頭,她看見其他人彼此瞧來瞧去,都和阿達一樣露出疑惑的表情。

「看樣子,綠燈男的確沒來。」酷爸搖頭。「真是奇怪,哼!」小雪說:「回去之後,要在論壇上好好罵他一頓。」「對啊,雪妹妹說得真好,回去我們一起罵他。」黑豬看著小雪,咧嘴一笑。「誰跟你是雪妹妹?別吃我豆腐。」小雪說話內容雖然不滿,溫柔的聲音卻毫無震攝力。「沒有活動主辦人,我們還玩下去嗎?」「玩啊,為什麼不玩?」這時候,青子主動站起來,做作的扭動屁股,婀挪多姿的走到眾人面前。「綠燈男雖然沒有來,但是他很聰明知道我擁有靈的力量,所以寫信跟我說了遊戲規則,以我對靈學深刻的了解,主持這百物語,再適合不過了。」

青子沒注意到小柔做出吐舌頭的表情,又繼續說道:「根據古老典籍的資料,要招喚百鬼夜行的百物語,是有一定而且特殊的程序,不只要講完整整一百個鬼故事,更重要的部份,則是……每講完一個故事,就要要到隔壁房間吹熄一根蠟燭。」「到隔壁房間吹熄一根蠟燭?」小柔和阿達互看了一眼。「沒錯。」青子露出有點陰惻惻的笑容,在這晦暗的包廂,更顯陰森。「說詳細一點,就是每說完一個鬼故事,那個人就必須離開這個房間,到隔壁的房間去吹熄一根蠟燭,當然,為了這項規則,綠燈男連隔壁的包廂都已經租下來了。」

到隔壁包廂?小柔不禁有點發毛,剛講完一個鬼故事,正是神經繃緊,全身浸在恐怖氣氛裡的時候啊,這時候還要孤身一人,走到隔壁空包廂去,這不是……存心嚇人嗎?「抱歉,我有問題。」這時候,方志舉起了手:「這裡可是KTV欸,怎麼可能讓我們點一百根蠟燭呢?又沒有人在現場看守,這樣不會引起火災嗎?」「沒錯,所以我想過了,既然我們不可能點蠟燭,那我們就用其他的方式代替。」青子又是那高深莫測的微笑。「我們改用火柴!」「火柴?」眾人同時訝異。

「以我對靈學深刻的了解,古時候的招魂,火焰是不可缺少的要素,點火的含意在於『喚醒』以及『點燈』,要替那些來自地獄亡靈照亮一條來到人間的道路。」青子說:「既然這樣,我們用火柴代替就好了…。」「哈。」小柔這時候忍不住好笑,她把耳朵靠向阿達,輕聲說:「點蠟燭?難不成她以為她是『賣火柴的少女』嗎?」「哈!」阿達忍不住笑了出來,立刻引來大家異樣的眼光。

「沒事沒事。」小柔和阿達急忙笑著澄清。「姊姊妳很討厭欸。」阿達用手肘頂了頂小柔,小聲的說:「妳來這裡就算了,竟然還用笑話鬧我!」「喔,我是怕氣氛太恐怖啊,說一點好笑的娛樂你,這樣還不好?」小柔笑著回嘴。「請安靜!兩位!」青子聲音中有難掩的怒氣,黑色指甲比著小柔和阿達,微微晃動。「有意見請說出來。」「沒意見。」小柔和阿達同時噤聲。「哼。」青子面色陰沈。「我告訴妳,我可是對靈界深有研究的靈能者,你們這種輕忽的態度,只造成自己更大的傷害而已!」

「嗯嗯,是是。」小柔一邊說著,一邊在阿達的背部捏了一把。「都是這個小混蛋,害我要來這邊聽一個怪女人說教。」「很好。」青子把眼光移向所有人。「另外,百物語總共要準備一百個鬼故事,其實這樣相當花時間,所以我特別建議……我們每個故事以三分鐘為限…在論壇上要大家帶來的鬼故事,應該都帶來了吧?」

(2)
聽到青子這樣說,底下立刻傳來一陣稀稀索索的聲音,所有人紛紛拿起背包,把自己準備的鬼故事拿出來。阿達準備的是一疊從網路印下來的鬼故事。裡面有他從網路上看來各種奇奇怪怪的靈異怪談。方志則從背包中拿出一本外皮古舊的老書,書上用日本平假名寫的幾個字「百鬼夜行錄」。這書又厚又重,裡面的書頁極為奇特,與其說是紙漿,更像是由獸皮剝製而成。

「這是什麼?百鬼夜行錄?」眾人驚嘆,輪流傳閱,喜愛靈異的阿達更是忍不住拿在手上把玩。「這是我家收藏的古書,好像是日據時代,我曾爺爺流傳下來的,真正的來源,我也不知道。」方志聳肩說。「好炫!方志,你可以拿去參加日本的『開運鑑定團』節目。」黑豬驚喜的說:「搞不好可以賣到好幾百萬啊。」

「嗯。」當書傳到了小柔的手上,她雙手握住書脊,只覺得沈甸甸的,還有一股撲鼻霉味,而且除了霉味之外,她彷彿還聞到一種古怪的氣味。這氣味,像是什麼東西被燒過之後的味道,小柔只覺得這味道有些熟悉,好像在好幾年前,在某個地方,她曾經聞過……好像是奶奶的喪禮?

小柔皺起眉頭,又仔細看了書皮,她發現書皮的最旁邊,被人用暗褐色的顏料,寫上了一行日文小字,小柔曾經修過一學期的日文課,對基本的日文有些認識,她用手摸著這行字,慢慢的讀了下去。「你不能阻止我們,只能加入我們。」小柔辛苦的念完之後,只覺得有些古怪,這句子是什麼意思?隨即,小柔按著那行字,突然指尖感覺一陣怪異,因為這好像不是褐色顏料,更像是乾涸掉的血跡!血跡!

想到這裡,小柔受到了驚嚇,手一沒抓穩,古書從她手心滑落,砰一聲落在地上。「啊!啊啊!」眾人同時發出驚呼。「小心!」「對不起,對不起。」小柔急忙道歉,她急忙彎腰要撿起古書。忽然,她的手指卻停在半空中,因為書摔落的瞬間,竟然自動翻開了。映入小柔眼簾的那一頁,讓她心臟砰然一跳,那是一幅鬼怪圖,用獨特的水墨描繪,簡單的筆觸卻清楚的表達出那鬼怪的特性。

那是一個男鬼,臉上表情像哭又像笑,穿著一身黑衣,手上拿著刀片割著自己的手腕,旁邊用平假名寫著,「極厲自殺鬼,橋姬」。

(3)
「姊姊,你怎麼了?」阿達低頭看著小柔,順手幫小柔把書給撿起來。「沒,沒事。」小柔覺得全身一片徹骨的發寒,伸手抓住了阿達的手,試圖平穩自己混亂的思緒。「方志,對不起,我姊姊她好像不太舒服。」阿達捏了捏小柔的手臂,一邊把書還給了方志。「沒關係,這書很堅固,不怕摔的,不然也不能保存這麼久……」方志微笑接過書,但是,他的眼睛卻多在小柔身上停了幾秒。

接著,一個古怪的笑容,從方志臉上一閃而過。這笑容陰惻惻,在漆黑的KTV中,顯得異常恐怖,只是卻沒人發現。看完了方志的古書,接下來是黑豬的鬼故事,只見他露出得意的笑容,從包包中拿出一整套的小書。這書才剛拿出來,就聽到小雪的驚呼,顯然認得這一套書。「明日工作室,異色館!」「天啊!」小雪幾乎用撲的,撲向那幾本書,「我有這一本『抽鬼』!超級恐怖的!啊啊,『惡靈地下道』,『上身』,『靈異頻道』……我的天啊!黑豬你好神!」

「嘿嘿,要湊到全部可不容易呢。」黑豬臉上難掩得意。「我可是每個月十號,都去便利商店排隊,書一上架,馬上搶走。」「尤其是這本『惡靈地下道』啊。」黑豬拿起這本書,趁機抓住小雪的小手,「裡面就屬它最難買!」「好棒喔!黑豬你好棒喔!」熱愛恐怖故事的小雪受到這一本書吸引,完全忘記自己的手被黑豬抓住。小雪如此入迷的姿態,卻完全沒有留意到,一旁酷爸的臉上卻閃過了一絲妒恨。

看到這幅光景,小柔嘆了一口氣,他們的關係好像挺複雜的啊。酷爸帶了一本鬼故事書,沒什麼特色,但是輪到青子的時候,又再度掀起了高潮。因為她帶了一堆所謂的「靈異物品」,從被聖水洗禮過的十字架,法師加持過的佛珠,還有吉普賽的幸運兔子腳。「放心吧,除了一堆鬼故事,我還特地帶了很多可以保佑的東西,如果出事,靠我就好了。」青子頭昂的高高的說。「以我對靈學深刻的了解……」

可是,青子的得意沒有持續兩秒鐘,因為接下來當小雪亮出了她的寶物,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這是什麼?」眾人圍了過去,露出驚嘆的表情。桌上的,是一小塊骨頭,而且好像是指骨。骨頭形狀修長,表面附著一層黃垢,看起來已經有相當的歲月了。「這是什麼?」小柔看著這指骨,又看著小雪這個年輕少女,她怎麼拿到這奇怪東西的?「這是骨頭啊。」小雪笑著說:「很酷吧!」

「骨頭?我當然知道這是骨頭,可是……這是什麼動物的骨頭?」阿達在旁邊說。「嘿嘿,你們覺得呢?」小雪甜甜一笑,轉頭看了酷爸一眼,酷爸這位外型冰冷俊俏的女孩,在回應小雪的時候,則露出了難得溫柔的笑容。「指骨?你們好炫,竟然能拿到手指骨?哪買的?ebay嗎?」黑豬伸手想要拿這骨頭,卻被酷爸一手擋掉。「拿給你的豬手!肥豬!」酷爸不客氣的說。

「欸!」黑豬臉色變了,就要站起來,他一身橫肉,真要打起來,不用打架,直接把酷爸壓死就可以了。「別吵了。」方志低沈的聲音,立刻震住了場面,「我們還有事情要辦,一百個故事如果不快一點,恐怕一個晚上講不完!」「哼。」黑豬一屁股坐下,當他肥厚的屁股陷入了沙發中,小柔甚至可以感覺到其他坐在沙發上的人,微微一跳。

只是,小柔原本就不安的心情,此刻又怦怦跳了起來,這根「指骨」是怎麼回事?普通人哪裡拿的到這東西。除了給人感覺極不舒服的古書之外,還有酷爸小雪兩人也行徑詭異,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小柔自己眼花或是心裡作用,她老是覺得那指骨好像在發光在原本就黑暗的包廂中,那指骨上的藍光一明一暗,像是呼吸似的。

(4)
「喂!姊姊!」阿達的聲音,把小柔從胡思亂想中喚醒了過來。「啊!阿達什麼事?」「青子在說話,她在問我們,誰要第一個講?」阿達看著小柔,眼中有些擔心。「是啊,誰要先講第一個鬼故事?」青子燦爛一笑。「百物語最忌諱故事沒有說完,時間不早了,我們馬上開始吧,誰要第一個呢?」「就我吧。」黑豬攤開他面前的第一本異色館,那是一本叫做「抽鬼」的書,講的是宿舍鬧鬼的故事。

這時候的氣氛仍算輕鬆,大家嘻嘻哈哈,有人說抽鬼這故事好扯爛,在鬧鬼的儲藏室玩抽鬼,怎麼可能死那麼多人?接著黑豬起身,到隔壁去點了第一根火柴。三十秒後,當黑豬就回來了,只是小柔卻意外的發現,黑豬的表情竟然有點怪異。第二個鬼故事是阿達負責,阿達念了一篇從網路列印的鬼故事,叫做「虎姑婆」,講的是童話中虎姑婆出來害人的故事!眾人聽完,也都一股腦搖頭,說這鬼故事好荒誕。

而阿達也離開了房間,到隔壁去點火柴。一直等到前面六個人都輪完,所有人一起看著小柔,小柔才有點尷尬的笑了起來。「呃,我根本沒準備……」小柔尷尬的笑著。「我匆匆趕來,所以……」「喔!你沒準備啊?」青子聽到小柔這樣說,在一旁發出嘲諷,她似乎等這機會很久了。「這樣妳也敢來啊!」「奇怪,我沒準備就來,干妳什麼事啊!」小柔一聽,火氣也上來了,她雙手叉腰,論吵架她的功力可一點都不弱。

「根據我對靈學深刻的了解……」青子冷笑,「在百物語的儀式裡面,如果妳沒有說一個鬼故事,只會擾亂我們儀式的進行,所以,請妳出去!」「妳……」小柔用自己才聽到的聲音,喃喃念道:「不知道哪裡跑出來的八婆,整天就只會說『以我對靈學深刻的了解』……」「妳說什麼!?」小青整張臉都皺起來了,「妳說我什麼?」小柔的嘴唇又動了動,用別人聽不清楚的聲音繼續說道:「這女人只有耳朵還不錯而已……」

「妳!給我出去!」青子惱怒的說。「好啦好啦,說鬼故事就說鬼故事。」小柔雙手攤開,她利用剛才的吵架,替自己爭取了短暫的思考時間。「我剛想到一個蠻有名的鬼故事啊。」「喔?」眾人同時好奇起來。「先說好,我也不知道這鬼故事是不是真的,但是它還蠻有名的啦。」小柔嘿嘿笑了兩聲,手指著包廂之中那片黑色的大螢幕:「這鬼故事,和KTV很有關係喔。」

「咦?」眾人同時發出疑惑的聲音。「你們聽過無印良品嗎?」「當然啊!就是那個唱歌很好聽的兩個男生吧!他們很紅欸。」小雪接口說。「沒錯沒錯,他們在台灣成名的一首歌,叫做『掌心』,這個鬼故事和這首歌的KTV很有關係!」「喔喔喔。」聽到小柔這樣說,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過來了。「聽說,這首歌的KTV曾經出現一個無法解釋的鬼影,按照唱片界的傳統,就是因為出現這個鬼影,無印良品的唱片才會大賣!」

「哈哈,鬼影!騙人的吧!」黑豬忍不住出聲說。「是不是騙人的,你們自己想吧。」小柔一笑。「我姊姊說得是真的,因為我也聽過這個鬼故事。」阿達開口了,「它是真的!」「騙人的啦!」小青冷笑。「這女孩哪知道什麼東西是真的?什麼東西是假的?以我對靈學深刻的了解……」「喂!妳這女人幹嘛老是針對我……」小柔氣的說:「我是哪裡惹到妳了!」「以我對靈學深刻的了解……」就在包廂中陷入一片七嘴八舌爭吵之際,忽然一個低沈的男音響起。

「是不是真的?播出來不就知道了嗎?」這聲音一出來,整個包廂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同時看向那個聲音的主人,他不是別人,正是酷帥的正常人-方志。「妳是說真的嗎?開玩笑的吧,我們現在在說鬼故事欸。」黑豬聲音有點發抖。「有問題就求證,而且我們剛好在KTV,不是嗎?」方志微笑,一雙眼睛瞇起,嘴角微笑,有種讓人不得不屈服的懾服力。「可是……」黑豬不安的轉了轉頭,他似乎想從人群中找到支持者,支持不要播放這片MTV。

「黑豬。」酷爸昂起頭,挑釁的說:「你怕了嗎?」「你……你說什麼?我會怕!」黑豬瞪了酷爸一眼,挪動他巨大壯碩的身體,把電腦的點歌選單叫出來。黑豬一咬牙,媽的,可不能在小雪面前丟臉,「無印良品的『掌心』對吧,好!我點了!」只見包廂的大螢幕跳動了兩下,很快就進入了『掌心』MTV的畫面。一片漆黑的KTV中,螢幕畫面發出微弱的白光,映著每個人的臉都一股淒慘的氣氛……小柔忽然後悔起來,也許,她不該講這個鬼故事。

(5)
「攤開你的掌心,讓我看看妳……」無印良品的歌聲清澈溫柔,迴盪在整個包廂之中。可是,此刻卻無人有心情去欣賞他們美妙的歌聲,所有人的眼睛都直直盯著這部影片,等待傳說中「鬼影」的出現。果然,在整首歌唱到一半的時候,歌手所在的小巷背後,無人的空樓忽然飄出一個人影。這人影身穿白色,隱約是名女子,她推開窗戶,面朝攝影機,好像在注視著每位觀眾。

人影持續了約兩秒,一眨眼又不見了。看見這個畫面,剛才還在爭吵的幾個人,同時噤聲。「你們有看到嗎?」黑豬猛然吞了一口口水。「好像是真的?」「而且,據後來的人討論。」阿達說:「當時拍片的劇組,非常確定後面的屋子是空屋,根本沒有人……」「就算有人,怎麼可能一下子就不見了?」黑豬也跟著搭腔。

「好詭異喔。」小雪臉色也有些變了,「我同意,這算是一個鬼故事。」「我同意。」沈穩的方志也點頭。「不敢不同意。」黑豬抱著椅子上的抱枕,用力點頭。「哼,算妳過關啦。」青子哼了一聲。「謝謝。」小柔起身,受到大家的認同,她卻有一種笑不出來的感覺。「姊姊,換妳去隔壁房間點火柴了。」阿達推了小柔一把,把火柴遞給她。

在交過火柴的瞬間,阿達忽然低聲對小柔說:「姊姊,膽子要大一點喔。」「什麼意思?」小柔不解的看了阿達一眼,就推門走出了這個包廂。也許是剛才包廂裡面太過陰暗,小柔竟然不能適應走廊的亮光,於是她伸手遮住眼睛往前走,這一剎那,她忽然感覺到她撞上一個物體。這個物體又高又大,不硬不軟……好像是一個人?

小柔在驚嚇中猛然抬頭,映入她瞳孔中的,卻是一個陽光的笑容,原來是服務生。「對不起。」服務生長得高高胖胖,雖然長得不帥,笑起來卻挺可愛的。「沒關係。」小柔一笑,感受到服務生的親切,她心裡的恐懼感頓時減去一半,繼續往前走去。「小姐。」服務生忽然喚住了小柔。「怎麼了?」「嗯。」服務生看著小柔,歪著頭,好像在思考著什麼。「怎麼了啦?」「嗯,妳的領子歪了。」服務生笑著說。小柔摸了摸自己的領子,調整好。「謝謝。」

「請注意,」服務生瞇著眼睛,忽然說了一句話,「不要阻止,而是加入。」「啊?」小柔一愣。「沒事,打擾了。」服務生微微鞠躬,「我叫做萊恩,希望下次還有機會為您服務。」「你……」看著這個奇怪的服務生離開,小柔露出沈思的表情。然後,她走到了隔壁包廂,推開門,她發現這個包廂裡面才是真正的一片漆黑。小柔嘆了一口氣,拿起口袋裡面的火柴,擦過火柴盒邊的紅燐,嘶的一微響,火柴在黑暗中慢慢亮了起來。

小柔一個人待在這一片黑暗中,看著手上的火柴的微光燃起,細微的光在火柴上飄搖著,慢慢照亮了半個包廂。忽然,小柔感到呼吸困難,一種可怕的感覺從腹部升起的感覺,壓迫了她的胸腔。因為,她看見了,就在剛才擦亮火柴的瞬間……有東西在這裡!小柔感覺自己好像照到了一個東西,就在她的面前。可是就在火柴全亮的時候,那東西又不見了。那東西到底是什麼呢?小柔全身都被黑暗包圍,當她回想起來,只覺得雞皮疙瘩爬滿了全身……那東西……好像是一張人臉啊。

(6)
當小柔回到本來的包廂,她明白為什麼黑豬會臉色那麼難看了,也明白為什麼阿達會提醒她膽子要大一點了。她不斷告訴自己,這只是心理作用,黑暗中突然點亮火柴,原本就容易出現幻象,古老的童話「賣火柴的少女」不是有說嗎?少女靠著火柴幻想出溫暖的家庭。「所以這是心理作用,是的,是心理作用。」小柔喃喃默念,回到座位。

在她眼前的是阿達關心的眼神,而小柔則比了一個「OK」的手勢。只是她忽然發現,除了阿達之外,還有一個人也投來擔心的目光,這雙眼睛藏在黑框眼鏡的後面,眼神銳利而沈穩。「方志?」小柔被這雙眼睛瞧的有些異樣,當她不畏懼的迎上對方的眼神,對方又是禮貌的頷首,讓小柔心跳加速,有些慌亂起來。

時間是兩點三十五分,鬼故事已經進行了七十五個,KTV的畫面上,依舊循環播放著無印良品的掌心。而且氣氛已經沒有一開始這麼熱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陰沈感,而且氣氛越來越繃緊,每個人都處在一種輕微緊張的狀態。小柔觀察周圍的人,她發現這裡每個人都出現了緊張的小習慣,最明顯的就是黑豬,他懷裡抱著一個抱枕,口齒越來越不清楚,小柔不懂,黑豬既然這麼害怕,為什麼不乾脆就離開呢?

當小柔把眼神轉向一旁的小雪,忽然,小柔就懂了。因為小雪在,黑豬就不可能離開。黑豬、小雪、酷爸,這兩女一男之間,好像存在著一個怪異的三角關係,黑豬和酷爸都同時喜歡著小雪,都想要在小雪面前表現自己。酷爸目前看起來,是比黑豬要領先一點,但是事實上,卻存在一個致命的關鍵,酷爸畢竟是女孩,和小雪是同性別,小雪最後會選擇當一個女同志嗎?他們三個人的關係糾葛,互相牽制,反而沒有人敢離開這裡。

說到小雪,小雪面對恐懼的模樣,也著實讓人心疼,看她一雙大眼睛含著淚水,裡頭盡是驚恐。然後是酷爸,她算是三個人中最正常的,她說話仍然清楚,動作仍然平穩,但若仔細觀察,會發現她左手緊握,在這KTV微光中,小柔仍可以感覺到她左手用力過度,手背上的青筋一根一根暴露出來。而且小柔仔細聽,會發現酷爸呼吸的速度並不穩定,而且夾著細微的雜音。而「對靈學有深刻了解」的青子也出現了慌亂的狀態,她不時仰頭閉眼,喉頭發出咕嚕咕嚕的怪聲,雙手不安的左右擺動,如果這裡不是KTV,小柔會以為這位青子靈學大師,正準備要「起乩」,正迎接天上哪一位大神。

然後是阿達,其實他的緊張並不明顯,但是,在小柔的眼中,這位相依相偎十五年弟弟的內心恐懼,怎麼可能逃出她的法眼。阿達一害怕,雙腳就會不自覺的踩拍子,越是害怕,踩的越快,而且現在的阿達,雙腳已經出現「足不點地」的情況了。最後是小柔的眼神,落到了整個百物語中,堪稱最冷靜的男人身上,他是方志。他正半倚在沙發椅上,一邊聽著其他人講鬼故事,一邊用手指輕輕翻動手上的「百鬼夜行」,看他的樣子,小柔會以為他不是在這個營造恐怖的現場,而是在自己家裡的豪華臥室,播放輕柔的莫札特交響樂,讀著一本喜愛的好書,享受難得悠閒的下午。

小柔感覺自己的心跳速度越來越快,她雖然只說了一個鬼故事,也只到隔壁點了一根火柴,卻也能感覺到每個從隔壁房間回來的人,臉色是越來越難看了。原本還會嬉鬧吵架的包廂,越來越安靜,只剩下那寬大螢幕上不斷重複播放的「掌心」,那個白衣鬼影也重複出現。而小柔則不斷回想她在隔壁房間看到的那張臉,那張臉在黑暗中一閃而逝,臉色慘白,面無表情。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小柔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那張臉……那張男生的臉……她是不是曾經在哪看過?為什麼其他人走到隔壁的房間都沒有異狀,只有她特別呢?是因為心理作用?還是其他原因?還有阿達在喃喃念著的「綠燈男」又為什麼沒出現?是有其他的原因?所有人裡面最正常的人方志,因為太冷靜,反而凸顯出了他的古怪,他究竟是什麼身分,為什麼完全不怕這種氣氛?所謂的百物語,所謂的百鬼夜行,到底是什麼一個什麼遊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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