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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節裡,鬼氣森森,盞盞被扭曲的昏暗燈火,在夜宿中,正自梳理著陰影。遠處,脆弱的戲子若斷若續的嗚泣聲,在眼帘的那一縫空隙間,逐漸形成腦中回憶,垂著看著腳下的泥濘,涼風涌流,將草邊的金銀衣紙灰燼,捲起復又沉落,就像一個沒有身體,沒有容顏,任由四肢器官散落在草叢的一角,任夜啼的喘息撫7月間“枉死”的悲哀。

記憶中,在60年代的中元節,按鄉例,一年只有一次,為了答謝神恩,所舉辦表演的大戲。“酬神戲”,當然是演給好兄弟所看。尤其是第一晚開鑼,更會在戲台前,盛重其事的設下香案,祀三牲祭禮,以鎮撫鬼神作祟,敬而遠之。當時,在我甘榜,記得曾經發生過一件有關7月戲班子撞鬼的傳說……。

那天晚上,也跟今天一樣。盞盞浮動在夜霧中的小油燈,掛在木柱上端起的鐵釘中,淒涼的窺探夜草,在埋藏黃土的余燼中哭泣。黑漆漆的荒莽,一雙提著搖曳燈籠觠燈後蒼白的手,更顯得額外孤寂。聽阿婆繪聲繪影的說:“那個年代,當馬路還沒有翻山越嶺將甘榜連系在一塊,那時甘榜四周,都是稀稀落落的屋子,建在比山坡還高的山頂上,半隱在濃郁的樹膠園裡。為了慶祝中元節,甘榜的鄉俚,就托老同鄉東叔,到鄰村九王爺廟去請一個戲班子,為甘榜演一台平安戲。”

長夜悠悠,東叔領來了鄰村演大戲的一伙人,回甘榜趕戲台。當這一群戲班子在夜幕彌漫中,來到了目的地,被東叔領進了兩幢漆白的木屋,殷勤的招待他們吃肉粥。然後回告訴戲班馬的班主,由於鄉親久未看大戲,過了午夜經已算是7月14日中元正日。要戲班子今晚簫蚗艇x,先演一幕“目連救母”,讓久未熱鬧的甘榜先慶祝一番。

戲班子的班主回東叔說:“我們趕戲台的,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每到一個新地方,一般上都要先疊八仙台,請出鍾馗,驅鬼大將軍討個吉利,我們稱它做“開台否則就會不吉利”。但東叔堅決要戲班子今夜就開戲,並說會加倍的酬以重金,免得掃了村里人的興。隨手就遞過一疊大紅包給班主,說是“壓驚”。

班主收了好意,覺得不開“台”也好,落個爽快,於是就開始在已搭好的戲台上,演出幾幕折子戲,再演一個正本。只見台下密密麻麻的看客。先演完了“目連救母”,再加演一幕“竇娥冤”。班主在後台,看著看著人群,眼前頓時一片模糊,月斜星沉,只見台下的“人”,臉上泛著鏻光,好像夜霧中,盤繞扑躍的“鬼火”,班主不禁然的毛骨悚然,想起昨夜開戲前,事有蹊蹺,就是說不上那裡不對,心裡低咕著:“東叔他老人家,說不用開八仙台”?背脊後,不禁生起了一股寒意,於是趕緊命班子裡的人,上演“鍾馗捉鬼”。

戲子拎起黑臉,殺上台上。台下萬頭攢動,一看鍾馗上台,心寒淒厲的哀號,雜亂無章的野鬼竄逃。晨幕的蘇醒,今夜總是來得特別遲緩,聽阿婆說,班主驚醒後,環看四下,那兩幢添白的木屋。原來是座大山墳,昨夜台前供奉的三牲,都是些爛木頭,手裡的紅包變成了冥紙,那麼昨夜吃的肉粥,一想起腹中傾吐污物,皆是爛泥巴,定驚後回想,撞到這些骯髒的東西,戲班子還是頭遭。據聞,從此戲班也就解散。

而村子里的東叔,自從出去請戲班子後,就一直沒有回來過,有人說他被老虎吃了,變成了“虎悵”,也有人說,他被共產黨捉去,沒有人解得開這個7月間發生的謎。

普晉入90年代的今天,7月鬼節,盂蘭盆會的旗幟還是隨風飄揚,酬神的平安戲,變成了今日的繙q台,士大爺的紙扎雕像,依然穢韘b甘榜街道的兩旁,我竟然會情不自禁的想起東叔。他那久違的笑聲,耳畔彷彿有人輕輕呼喚我的小名:“名名”,回頭看向龐雜的人影,東叔在中元宴的神龕旁,正向我微笑打著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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