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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失蹤

「昨晚在北市市立第一殯儀館發生了一件令人難以置信的事,一名日前死於車禍的四十五歲男子吳杉得在進行火葬時,突然彈坐起來,大喊救命,家屬趕緊通知葬儀社人員滅火,但是仍然趕不及,該男子就這樣活活被燒死了,請看本台以下的報導。」電視正撥放的頭條新聞,令寧真只想趕緊吃完中飯,可以離開餐廳。偌大的公家餐廳,充滿著吵雜的人聲,卻仍掩蓋不住寧真心中的聲音,「假死症」‧‧‧

「寧真,妳等一下吃完飯撥個電話給大嘴銅,他居然沒來上班,也沒有請假。」身旁的秀佩囑咐著寧真,也才把發呆的寧真叫醒。「喔,好。」寧真回答地有點慢。「妳在想什麼啊,怎麼老是悶悶不樂?」秀佩關心地問。「我沒事,真的。」寧真雖然說沒事,但秀佩還是滿肚子疑惑。

「喂,阿菊,妳旁邊有沒有人坐啊?」興雄端著餐盤站在妙菊後方。「坐啊!」妙菊轉頭知道是興雄後,不加思索地回應。興雄坐下來後,一開始先吃了幾口飯,可是速度相當慢,因為他多半時間都在觀望四週。在確定了秀佩、寧真和自己有點距離後,就開口問妙菊,「阿菊,你昨天回家後有沒有碰見奇怪的事?」興雄非常小聲地問,似乎害怕有人聽見。  

「沒有啊,怎麼了。」妙菊感覺到事情不對,放下筷子疑惑地看著興雄。「你也知道我晚上有在開計程車,就昨天‧‧‧」興雄講到計程車這三個字時,深怕有人聽到而舉發,又刻意確定一下四週,「幹,我在開車時,那時候又沒有載人,可是我居然聽到在後座有人在唱歌仔戲的聲音,雖然很小聲,但是我確定真的有。會不會是在那裡中邪啦。」

妙菊從沒看過興雄擔憂的樣子,這是第一次。「這樣好了,朱董,你明天星期六早上來找我,我帶你去找一個師父,幫你看一下。」妙菊的回答讓興雄安心了不少。「佩姨,我已經打了很多次電話,可是都沒人接。」寧真無奈地告訴秀佩。「真是的,人就這樣無緣無故失蹤,真是莫名其妙。」秀佩帶點怒意,「寧真,謝謝您啊。」

寧真於是回到自己的座位,而對面的妙菊都聽到這些話,陷入了沉思。「失蹤,快十年了,兒子十年前放學時失蹤,到現在還是沒有消息,不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到底在哪裡。」「嘟,嘟‧‧‧」此時,秀佩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也打斷了妙菊的沉思。秀佩為了避免吵到同事,她趕緊跑到洗手間去接聽,但是在奔跑中,高跟鞋撞地的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仍舊顯得相當吵雜。

「趕快回來就對了,兒子下星期生日,不要忘了。」秀佩一個人在洗手間接聽電話,「嗯,拜拜。」秀佩掛上了電話,走向洗手台順便洗個手。工務局的洗手間還不算小,有個十坪之大,一個人待在裡頭,顯得還有點空曠,而且特別的安靜,好像只剩下水龍頭出水的聲音。關上水龍頭,秀佩整理一下自己的儀容,轉身準備回去辦公。「噠噠,噠噠,噠噠‧‧‧」秀佩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下,洗手間確實只有自己一個人,可是剛剛在走路時,她好像有聽到兩個腳步聲,好像有人走在後面。秀佩趕緊離開,而洗手間,空空蕩蕩的,一片寂靜。

(五)現身

「前面就是景銅的家,不然過去看看好了,確定他為什麼沒來上班,否則還真有點擔心。」寧真如此地想著。大概是星期五晚上的關係,路上行人並沒有太多,街上顯得有點冷清,大家應該多半都往市中心跑。寧真雖然有點受不了景銅的個性,但是畢竟他對於寧真頗為照顧,這對於一個孤身來到異鄉的人,還是增加了不少心中的溫暖,所以寧真還是決定下了斑後過來找景銅。

外露的水泥,單調的灰色,再加上過矮的外磚牆,使得這間一層樓的單人住家顯得頗為寒酸,如果說這是沒人住的空屋,應該也會有人相信。寧真按了一下門鈴,再往房子裡望了望,但是除了門鈴的回聲外,其他只剩一片空蕩的寂靜;寧真又順手按了兩三次,仍舊沒有任何回應。看一下房屋,從窗邊有點破舊的白色窗簾看進去,裡面是一片漆黑,一點燈光都沒有。

「看來應該真的不在家吧,而且天氣有點轉涼,感覺還很刺骨,還是回家好了。」寧真失望地轉身離開,並把手上拿的薄外套穿上,卻一點都沒發覺,在窗廉的後面有個黑影,凝視著寧真,靜靜地,不發一語。「池塘,泥地,樹林,這是哪裡;現在應該是半夜吧,為什麼我會在這裡,腳下是一片泥地,說是泥寧也不為過,眼前是灘池塘,看起來很髒,水面到處浮著樹枝,而四周都被樹林包圍,很像是『四宅村』旁的樹木;溫度好像有點低,我的呼吸都有霧氣;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感覺到有東西在靠近,是什麼,又是在哪裡;泥地,我腳下的泥地裡好像有東西,泥土為什麼漸漸凸起,好像是類似圓狀的東西;那是什麼,為什麼中間是黑的,旁邊卻是白色;那白色,那白色四周有些血紅,是血絲,是眼睛,這是人的眼睛,泥土裡有人的眼睛;活的,那眼睛怎麼突然睜大,而眼珠,正狠狠地,瞪著我。」

「啊!」秀佩驚慌地被嚇醒,全身幾乎都是汗,呼吸和心跳幾乎失了控地加速。十一點多,牆上的掛鐘顯示著,而身旁的丈夫還是不在,秀佩無助地幾乎快哭了。為了讓自己鎮定,秀佩決定到浴室沖個臉,趕緊起身走向浴室。秀佩失措地走到浴室前,門是關著的,當她手靠近門把時,突然停下來,猶豫了起來,然後看看門底下的縫隙,並沒有透出燈光,可見浴室裡應該並沒有人,但是秀佩卻覺得在門後似乎有人,這種感覺和夢裡的感覺幾乎一樣。秀佩突然聽到走道另一邊發出聲響,緊張地轉過頭去,原來是女兒莉怡,靜靜地站著。

「又睡不著了呀。」秀佩關心地問。「嗯。」莉怡輕輕地點了頭。秀佩抱起莉怡走回臥房,而莉怡又趴在媽媽的肩上,不斷看著浴室,心理想著,「為什麼在媽媽出來前,浴室裡有水龍頭被轉開的聲音,水還一直流。」

星期六的早上,興雄按了按妙菊家的門鈴。過一會兒,並沒有人回應,興雄又按了幾下,此時對講機才有回應。「找誰啊。」興雄聽出是妙菊的丈夫,「喔,杜先生,我是朱董啦,妳太太說要帶我去找一個師父改改運。」「啊,朱董喔,很抱歉耶,我太太身體不太舒服,需要休息。」妙菊的丈夫充滿著歉意。

「沒關係啦,那改天好了。幫我轉告阿菊要她好好休息啊。」興雄和妙菊的丈夫禮貌性地道別後,心理想著自己的問題該怎麼辦,晚上還要不要去開計程車。妙菊整個人癱在床上,但是並沒有在睡覺,只是發呆地看著天花板,心想為什麼丈夫不肯相信她。「呤,呤‧‧‧」就在妙菊昨天下班回到家時,電話剛好響起。「喂,找誰。」妙菊趕緊接起電話。「‧‧‧」電話另一頭是靜默的一片。「喂,喂,誰呀。」妙菊已經有點不耐煩。「‧‧‧」仍舊沒有人講話,但就在妙菊準備掛掉電話時,突然有了聲音。

「媽媽,救我‧‧‧。」電話另一頭是一個小男孩的聲音,極度充滿著恐懼。妙菊拿著電話楞地說不出話,因為那確實是她兒子的聲音,她非常地確定。就在妙菊稍微鎮定後,趕緊問,「阿奇,你在哪裡?」「我不知道,這裡好濕,好暗喔‧‧‧嘟,嘟,嘟‧‧‧」很突然地,電話就這樣斷掉。「喂,喂‧‧‧」妙菊不死心地一直喊著。

掛上電話後,妙菊說不出任何話,也站不起來,完全不知所措,腦中一片空白。妙菊就這樣癱著,一直到丈夫回來為止。「也難怪丈夫不相信。」妙菊依舊躺在床上發呆。「畢竟阿奇已經失蹤了十年,怎麼會突然打電話回來,而且,已經十年了,阿奇應該快二十歲了,為什麼,昨晚的聲音卻還是十歲小孩的聲音,為什麼。」

(六)人影

「我一直都很相信釋南宮的師父,但這一次我真得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阿奇失蹤的時候,他告訴我阿奇已經死了,要我節哀,但是大前晚我真得接到阿奇的電話,我真得有接到。」妙菊不斷向秀佩哭訴,發洩兩天來的苦悶。「阿菊,不要想了,我幫你想辦法,妳自己要好好休息,我晚上下班再來看妳。」秀佩也只能這樣回答了。

秀佩走出妙菊的房間,看到妙菊的丈夫正在客廳抽煙,「杜先生,我要走了。」秀佩客氣地講。「林太太,謝謝妳來看阿菊,真是麻煩你了。」妙菊丈夫趕緊站起來送秀佩,並說,「對了,麻煩妳幫阿菊請個長假。」「杜先生,我想讓阿菊回去上班會比較好,這樣可以讓她不要胡思亂想,我想她只是太想念孩子,所以才‧‧」秀佩的建議突然被妙菊丈夫打斷。

「阿菊情緒其實一直都很不穩,經常會趁我不在時亂摔東西,為了怕出事,所以我偷裝了攝影機。」妙菊丈夫邊說邊拿出一卷錄影帶,放進錄放影機。秀佩走近電視,想看清楚發生什麼事,畫面出現了,時間顯示是大前晚七點多,雖然有點模糊,但她還是清楚看到妙菊匆匆走進家門,「匡」一聲把門關上,接著就匆匆跑向電話拿起話筒,開始說話,「喂‧‧‧。」

「電話根本沒響,我昨天還請在電信局上班的朋友幫我查,根本沒有通訊紀錄,也就是根本沒有人打電話給阿菊,她完全在自言自語。」妙菊丈夫又拿起了煙,「我已經沒有兒子了,不想再失去老婆,我和醫生商量過,讓阿菊去住院會比較好。」妙菊丈夫抽了一口煙,而秀佩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覺得最近發生的事讓她覺得越來越不舒服。
    
秀佩趁著中午休息時間,到檔案室尋找檔案,因為自己的連夜惡夢、景銅的突然失蹤,和妙菊的詭異行為實在不得不讓秀佩聯想到「四宅村」。雖然曾看過那分泛黃的文件,但是當時因為感到不舒服而只有隨便翻翻,現在卻似乎有必要須詳細看看。

檔案室在工務局的地下室,因為裝滿檔案的鐵架幾乎塞滿整個空間,再加上平常很少有人會到這裡,燈光亮度也不很充足,使得整個房間顯得昏黃骯髒。循著編號,秀佩必須側身緩慢地找檔案,但是另一方面,心裡卻希望能趕快離開這裡。「86305」,秀佩趕緊將檔案夾抽取下來,旁邊還結了一些蜘蛛絲,翻開檔案,期待能找到有幫助的資料,但是她專心看了一遍,全都是四宅村的位置和結構,連平常應該記載的屋主都被省略了。正當秀佩闔起檔案,失望地準備放回鐵架時,卻發現架子上覆蓋著一張相片。

秀佩拿起相片,翻了過來,是一張泛黃的黑白照,時間很明顯已經很久;背景是「四宅村」的大廳,前頭坐著四個人,看起來應該是一家人,當中有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兩個四十幾歲的婦人,其中一人還穿著像是苦旦的歌仔戲服,最後一個是年輕女孩,應該只有二十出頭;但是讓秀佩最在意的不是前頭這四人,而是在後頭大廳的門邊另有個人影;秀佩將相片靠近點看,想注意看清楚這個人影;

這個人影只有三分之一露在門外,另外三分之二都藏在門後,根本看不清楚臉和五官;是一個女孩,因為她留著及肩的長髮,穿著連身的白裙,年紀和前頭這個女孩差不多,而且身型也相當類似;「劉兵」,是一個人的名字,就簽在相片的右下角。「為什麼會有這張相片,這家人是誰,劉兵是誰,傳言中『四宅村』住有二十幾人又是怎麼回事。」秀佩收起相片,快步離開了檔案室。

興雄一邊開著計程車,口中一邊不斷哼著曲調,希望能蓋過他耳邊的聲音。他已經不曉得找過多少廟祝,但是完全沒用,偏偏妙菊又生病,也幫不上忙,本來他已經決定不要繼續在晚上兼業,但是後來卻發現,即使待在家裡,那個唱著歌仔戲女人的聲音到了晚上七八點還是會出現,而且一晚比一晚大聲,似乎越來越靠近,最後他寧可出來開計程車,至少可以沾點人氣。

「面向倌人你稟報,對方也是路生疏‧‧‧」興雄發現前方的路邊有人向他招車,心想終於有客上門,但是在接近時,才突然發現是一個婦人,而且穿著歌仔戲服。「不會吧,真是見鬼了。」興雄心理一慌,踩著油門趕緊加速,心中只想趕快回家,結束這個惡夢。

過了不久,前方有一年輕男子向他招手,但是興雄已不想作生意,決定不停車,更何況在接近時,那男子身旁的女伴突然用手將那男子高舉的手拉下,應該是不想坐了;就這樣,興雄的車從那對男女面前開走了。「幹麻啦,你這樣抓我的手會痛耶。」那男人生氣地罵著。那女人有點恐懼地答,「你沒看到嗎,那計程車駕駛座旁有載人耶。而且,那人有點怪怪的,居然穿著古裝。」「面向倌人你稟報,對方也是路生疏‧‧‧

(七)瘋病

星期二的夜晚,離探勘「四宅村」的日子已經過了六天,外面又開始下起雨,讓人的心情不得不沉下來。剛幫兒子源言慶生結束,秀佩忙著洗餐具,心中不斷想著,「要不要告訴丈夫這幾天發生的事,但是他今天才出差回來,應該很累吧,會想聽這些嗎。」

此時,丈夫鎮俊剛好沖完澡,走到廚房打開啤酒咕嚕地猛灌,秀佩注視了一會兒,放下餐盤決定找丈夫幫忙。「鎮俊,我從四宅村回來後就一直不斷作惡夢耶。」秀佩邊說邊從冰箱拿出冷盤。「哎呀,我太瞭解你了,多疑,一定是聽太多鬼故事了。」鎮俊放下啤酒,直接用手拿起冷盤中的菜吃。「可是,我也聽到了一些怪聲音。」秀佩語氣中有些不耐。

「要不然這樣,如果今天還是作惡夢,明天我們就去看醫生。」鎮俊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建議。「我又不是生病。」秀佩有些生氣。「可是小莉以前不是說會看到怪東西,去看了幾次醫生後,現在不是好了嗎?」鎮俊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秀佩無奈,只好回去繼續洗餐盤。此時,客廳中的兒子源言窩在沙發裡專心看電視,而女兒莉怡聽見爸爸媽媽的對話後,一直注視著餐廳,心想自己的病真得好了嗎。

「媽,電話。」源言從客廳喊叫著。「我到房間去聽,你等一下幫我掛上。」秀佩擦乾手後快步跑回臥室。「喂。」秀佩接起電話。 「妳好,請問是林張秀佩嗎?」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應該有些年紀。「我就是,請問你是?」「我叫劉兵,抱歉我今天下午剛好出去,聽內人說你找我啊。」

「對,對,劉先生,是這樣的,我手上有一張相片,上面簽有『劉兵』兩個字,不曉得這是不是你。」秀佩下午時從電話簿上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劉兵。對方沉默了一會兒,「沒錯,那個是我的簽名。」「太好了,劉先生,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這張相片是怎麼回事?」秀佩心想總算有了線索。「唉,那是三十年前的事,相片上那五個人是一家人,爺爺、姑姑、媳婦,和兩個孫女,而我那時候剛進衛生局做事,就被指派一個工作,負責管理他們一家人。」對方似乎聲音有些難過。

「管理什麼?」秀佩充滿疑問。「民國六十年初那時候,台灣情況很遭,根本沒錢蓋醫院,尤其是那種鄉下,患有精神病的人根本只能自生自滅,所以上級就想出一個辦法,請這家人照顧被遺棄的精神病人,再固定每星期提供他們生活物資,而我就是負責執行的人。」「所以那根本不是住家。」秀佩證實了自己心中的疑問。「沒錯,那是違法的教養院,病人大概有二十多人,外觀故意蓋成四合院,讓人看不到裡面。」

「為什麼要找這家人,他們有能力照顧病人嗎?」「這家人有遺傳性的精神病,那時候他們家就只剩五個人,其它不是病死,就是自殺,所以全家幾乎都是靠媳婦在照顧,她是唯一沒病的人,上級想說她比較有經驗,所以就找她,就是相片中不是穿著戲服的那個婦人。唉,其實說照顧,不如說是拘禁,那四合院大廳是他們家人在住之外,其他房間都有地下室,就是關病人用的。」

「那怎麼會有這張相片?」秀佩繼續追問。「那天我正好從同事那弄到新型的相機,就順手幫他們照了一張,我跟他們家還處得不錯,那個整天穿著戲服的姑姑雖然瘋,但是我每次去,都會拉著我唱歌仔戲,唱的還不錯耶,不過,她們小女兒不是很喜歡我就是了。」「就是那個躲在大門後的女孩子嗎?」

「沒錯,我還記得她叫陳瓊,她媽媽都說她很聰明,只是很討厭外人,好像不想讓人家知道家裡的情形,我每次去,都覺得她好像在瞪我。」對方似乎在嘆氣。「那他們去哪裡了?」「唉,後來辦公室裡起了內鬥,一個同事威脅要向中央告發,我們長官忙著撇清,毀掉相關資料,還把我調到屏東,完全不管他們死活,我也無能為力,只好順手將那張相片放進檔案裡,希望有人發現,能幫幫他們,誰知道‧‧‧」此時對方開始傳來一點啜泣聲。

「劉先生,你還好吧。」秀佩關心地問。「後來,我聽還留在衛生局的同事講,一個月後,上級偷偷派人去查看,發現那二十多個病人全都陳屍在地下室裡,好像是中毒,至於他們一家人,全都失蹤了,應該凶多吉少吧。我一直覺得很對不起他們一家人。」對方忍不住哭了起來。「‧‧‧」秀佩突然間也不曉得該說什麼。

外面依然下著雨,而雨聲更加襯托出深夜的安靜;牆上的掛鐘顯示是十一點多,氣溫頗為寒冷,但是從窗戶照進的月光,可以看到秀佩臉上卻不斷地冒著汗,嘴巴唸唸有詞,表情也相當痛苦,應該又在作惡夢了。女兒莉怡一動也不動地站在走道上,雙眼直瞪著爸媽的臥房;在爸媽的和式房間裡,透過白色的活動紙門,莉怡看到,一個留著長髮的女人影子,靜靜地站著,頭朝向著秀佩,感覺眼睛好像狠狠地在瞪著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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