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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兮兮,吹拂大地。昨天還悶熱不堪的天氣,今天早晨起來,卻霎變冷。雖是霎冷,但校園裡的學生似乎早就準備好了迎接西風,這時他們都穿上了厚裝。

早操時,人群中只有一個人還穿著短衣,短褲。顯得有點鶴立雞群的味道。他就是秦嵐。早上起來,秦嵐洗刷完畢後就到了操場。到了那,他才發現了異樣,同學們都穿上厚厚的衣服了!從這些情景中,他隱約明白,天冷了!

他是一個奇怪的人,他對外界的氣溫變化感應遲鈍,如果今天冷了,他可能要幾天以後才能感到冷。他晚上只需兩個多鍾就能補充好一天的睡覺。更奇怪的是一直深藏在他心中的秘密,他經常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人。特別是在一次車禍現場中,他清晰地看到兩個身著古代服裝的人鐵鏈在屍體旁拉著一個人,一個和地上屍體的衣著一模一樣的人。

現在,他有些後悔了,後悔自己應該早點注意到異端,穿上衣服。記得初中時,周圍的人就是發現他與眾不同後才疏遠他的。他不想與眾不同,所以上高中以來,他事事謹慎。晚上兩個多鐘的睡眠充足了之後,他硬是躺在床上閉眼等到天亮。他不敢睜眼,因為初中時有一天晚上他嚇著了一個同宿舍的學生。據那個學生講,秦嵐的眼睛在夜裡泛著幽幽的綠光。正是因為有以前的經歷,秦嵐上高中以來把自己偽裝得好好的,沒讓別人發現他的不同。可是今天,同學們該會怎樣看這件事呢?

早操秦嵐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的,他一直在想著這件事的後果。早操結束後,他蹣跚地走向教室,總覺得後面有人在指指點點,後背脊不禁發涼。「好奇怪哦。」他身後,幾個女同學在討論著什麼。秦嵐第一感覺就是這幾個人在說他,便回了過頭去,瞪了她們一眼。也許剛才那幾個女生沒注意到他的不同,但這一眼之後,她們一定注意到了。「那個人好奇怪哦!」一個女生指著秦嵐小聲說道。小聲是對別人而言的,這句話傳到秦嵐耳中卻如晴天霹靂,他拔開擁擠的人群,跑上了教室。

早讀一下課,他便衝上宿舍,換好了衣服,可當他再次走進教室時,卻發覺同學們對他似乎和以往有點不同了。在交作業時,組長沒有點他的名字,而是指著他「喂」了一下。

上課時,他更覺得背後的同學在討論著他。就這樣,他心有餘悸地度過了上午的四節課。放學後,他和往常一樣來到了學校的工地。這是學校為擴大規模而擴建的,毫不考慮學生,工地每天都傳來「轟轟」機器聲。對於這些,學生現在都已經習慣了。秦嵐也不清楚他為什麼會喜歡這裡,從第一次到這之後,他便不能克制地每天中午都會來這。在這裡,他隱約可以感受到一絲親切,溫暖。他父母在很遠的地方,從初中以後他就一直過著在學校寄宿的生活,只在長假時回一下「家」。

現在,工地上的機器仍然「嗡嗡」響著,偶爾會有鋼筋碰撞的聲音傳來。一切都是那麼平常,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是的,這一秒來了。一個工人從樓層上飄了下來,之所以用飄,是因為他掉下來時偶爾碰撞到竹竿和防護網。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從被網罩住的板上倒出來,再從網外掉下來的。他當時正在裝刷著牆。其他工人湊近了腦漿灑了滿地的屍體,秦嵐也走了近去。周圍的人討論的討論,打電話的打電話。這時秦嵐仰起頭,望了望前一刻著個東西呆過的地方,他驚異了。一個衣著古怪的人,在那裡向下望,猙獰的面孔閃著一絲笑。

不一會兒,救護車來了。幾個人抬了張擔架走下車。 秦嵐又看見了那幅畫面——兩個人用鐵鏈拉著一個人,那個人,衣著跟地上躺著的一模一樣。看得出那個人極不情願被前面兩個人拉走,因為他邊走邊回頭看著那具腦漿似乎都灑出來了的屍體,一副戀戀不捨的樣子。這時從車上下的人已經把那個工人弄上了擔架,蓋上了白布。

下午,這件事便傳遍校園,把年輕人的心搞得惶惶的。秦嵐也鬆了一口氣,今天早上的事畢竟被轉移了視線。第二天中午秦嵐照常來到了工地。經過昨天的事,工地上掛了一條橫幅——生命安全重於泰山。但,還是有一個人飄了下來。秦嵐也再次看到了那張猙獰的笑臉,和那兩個拿鐵鏈的人。

「難道這是真的?」圍觀者中一個年長的工人望著地上那具腦漿同樣流了滿地的屍體自語。他仰起頭,望了望樓頂,臉上突然泛起一樣的表情。接著他掃視周圍,目光瞬間和秦嵐的目光對碰。兩個人都驚呆了。他們都發現對方的眼有一種莫名的奇怪,對了,是都泛有綠芒。秦嵐急忙收回了目光,走出人群,跑上宿舍。

下午,這件事邊成了校園的火熱新聞,在學生中傳得沸沸揚揚。下課間,教室外的陽台上,幾個學生一組,都談論著這事。八卦新聞也傳了出來——這學校以前是刑場,工地那就是殺人的地方。

但誰也沒想到,下一個飄下樓的竟是一個正值茂年的學生。掉下去之前,這個學生也和其他學生在談論著工地上的事。上課鈴響了,不知道 為啥他比別的學生慢進了教室,便永遠不能再走進去了。聽坐在窗邊的學生說,聽到鈴聲後,他快步走到了教室門口,剛要進去時,卻又倒頭回到陽台扶手上,向下面望了望。接著便打了個跟斗飛了下去,翻跟斗的樣子,好像被人抱起腳再推下去。這個學生,正是秦嵐班裡的。事故發生後,秦嵐便立刻跟著大眾走出去看熱鬧。往下看去,他又看見了那張猙獰的笑臉和滿地的腦漿。這一次,秦嵐看清了。那個人身材佝僂,鼻子尖得像圓錐,身上穿著奇怪的衣服,一身通黑,袖子長得跟舞袖一樣。此刻,他也正朝著上面望著,笑著。

遠處,那兩個拿鐵鏈的人又來了,佝僂人見後,一僂一僂地朝工地方向走去。拿鐵鏈的人有鐵鏈在那具屍體上鞭了一下,屍體上便分出了一個人,說白了,就是那個學生。看到這,秦嵐看了下兩邊看熱鬧的學生,他們應該都沒能看到那些景象。他們都在小聲說著什麼。秦嵐並不覺得著有什麼奇怪,自己是奇怪的人,看到的事也自然是奇怪的;同學們都是普通的,看到事也自然普通。這麼多年來,他已經習慣了。他繼續看下面,那個學生不知時已被那兩個人拉著走遠了。

救護車來了,緊接著學生的家長也來。秦嵐走進了教室,下面的事他都清楚。他來到座位,拿出筆記本,把這事寫進了本子。這是他的習慣,每當見到奇怪的事後,他都會寫出來。因為他不想把這些事積壓在心裡,可說出來又沒人聽,只會誤會他。寫完後,外面的學生也被老師叫進教室。「大家坐在座位上自習,別到處亂走。」就這一句話,老師便去安慰學生的家長去了。教室頓時如菜市一般,嘈雜不堪。「你說好好的,他怎麼會自殺?」「他不像是自殺,我看他好像是被人抱起來放下去的。」……

就這樣,一個下午過去了。放學後,秦嵐走下樓時,發現那個年長的工人在路邊站著。看見秦嵐來了,他走了上前。「今晚12點你來下工地。」說完這話,他急急就走了,似乎不敢過多面對秦嵐。臨近午夜12點,同宿舍的人都深深陷入了夢潭,四周很靜,只是偶爾傳來幾聲鼾聲。 秦嵐在床上向四周探了探,確定其他人都睡了之後,才小心翼翼地爬起來,躡手躡腳地來到門邊,輕輕地打開房門,再輕輕掩上。便去了工地。
風瑟瑟地吹著工地上那條橫幅,唧唧的蟲叫聲充斥著寧靜。四周望了望,秦嵐並沒有發現那工人的影子。「真傻。」 秦嵐笑了笑,那工人要想12點在這等他,就得從晚自習前一直躲在學校,不然晚仔細開始後校門一關就得明天才會再開了。從7點等到12點,工人有這個耐心嗎?什麼事有非得12點來這說呢?但秦嵐並沒有立刻回宿舍,而是繼續走向工地內。

在工地裡,他又看見那具佝僂的軀體,此刻,他正在搬起一塊大石板,石板移開後,下面是一個洞,軀體跳了下去,再移回石板。突然間,秦嵐背後出現了一個人,眼裡發著幽幽的令人心寒的綠光。他走近秦嵐在他的頸上,不,肩上,輕輕地拍了一下。秦嵐顫了一下,回過頭去。是那個工人。兩雙綠眼對視了一下,便又各自移開了。接著是一陣沉默。「你看見?」工人打破了靜局。「嗯。」我只想問你,為什麼我們會這樣。」

「世上有兩種人,一種是普通人,一種就是像我們這樣的人,被稱為鬼人。我們生前是人,無恙死後,就成了像那個東西一樣的東西,一種要靠人腦漿度日東西。正因為這樣,我們死後都要被送到一些特殊的地方,」他指著那塊石板繼續說,「那下面就是其中一處。」說到這,大鬼人停了下來,看了看秦嵐,看到他正集中精力聽著,又用比剛才輕一點的聲音說道,「那塊石板本來是被封印著的,無意中被工人打開了。只哦於用鬼人的腦漿灑在他上面,裡面的東西才會重新被封印……」工人頓了頓,另起了話題,「我還有三個孩子在讀書,老婆也下岡了……」「我要回宿舍了。」秦嵐輕輕說了句,再悠悠地回了宿舍,留下工人呆呆地站在那。

第二天早上,同宿舍的一個同學一大早就大聲吵著,說他昨晚迷迷糊糊看見有一雙綠綠的眼睛晃來晃去,嚇得他一晚都擔驚受怕。秦嵐不禁心一涼,難道自己被人發現?那個同學剛說完,又有一個同學接道:「哦,對了,秦嵐,你昨晚12點多上哪去了?我起來解手發現你不在床上耶。」秦嵐沒有回答他,只說了句,我先去操場跑步了,便急急跑走了。很快,這件事被一個很八卦的學生用很八卦的方式傳了出去——秦嵐有夢遊症,而且夢遊時眼睛是綠色的。在同學們異樣的眼光中煎熬,秦嵐心一橫,「隨他們去吧。」便抱起書本埋頭進去。

「秦嵐,我知道他們都是胡說的,你也不要太在意了。」秦嵐的肩被人輕拍了一下,是班長。班長是個女生,留著一頭長髮,微笑總是掛在她的嘴角,溫暖別人的心,給人以一絲親切。「哼,隨他們去吧。」秦嵐兩眼直直地望著窗外,注視著那個猙獰的笑臉冷冷地說。災難繼續延續著。陽台上又有一個學生掉下去了。這回秦嵐看清楚了,一個學生依著陽台扶手,背後一個佝僂的東西靠近,靠近。來到他背後,彎下腰去,抱起他的腳,往上一提,在一推,一聲慘叫隨即傳來。接著那個掉下也跟著跳下去。

這聲慘叫引來了別的學生。「我出去看看,你好好保重。」班長說完便跑了出去。樓下面,白色的東西濺得一地都是。後來的事大致與昨天相同,只不過家長鬧得凶了點,教育局也來人。學校裡突然變得有些陰森了。下午,又有一個學生掉了下去。這個學生從陽台走過,不知什麼原因向樓下望了望,便掉了下去。連連的事故,學校休了課,校長停了職。

第二天上午,女班長在陽台上曬太陽說閒話時,一個佝僂的身影靠近了她,越來越近,抱起了她的腳。秦嵐衝了出去,一腳想踢開那個東西。誰知那東西死死抱住了那雙腳,秦嵐便用手去撥開那雙手,撥開了,班長也摔倒了。著本是造七級浮屠的事,可普通人看不清,便有了另一個說法——秦嵐突然抱班長的腳,目的不明。
班長知道,這說法不成立,因為她感覺得出,當時有兩雙手在動他。當她把這個事實說給別人聽時,換來的只是質疑的目光,或私下的猜測:這兩人干係不一般。

中午放學,班長跟著秦嵐來到工地,喊住了他。「我相信你。只不過你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沒用的,你不會相信的,沒有人會相信的。」秦嵐用幾乎絕望的語氣說。「不,也許以前我不會相信,但經過這事,我相信那些,因為,我知道,當時我腳上有兩雙手。你告訴我,不要一個人撐著,好嗎?」班長懇求說。天空是蔚藍色的,白色的雲早已無蹤,讓人看上去有一種開朗的感覺。工地上,秦嵐第一次感到如此輕鬆,原來一個包袱寫在紙上還不如說出來與人分擔。難怪有知己難求之說。「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那樣你就不用能夠難受這麼久了。我在的也經歷過一個人把事壓在心底的……」

「早說你會相信嗎?」秦嵐打斷了她的話。「這……」班長無語了一會,又說,「那你準備怎麼辦?」「不知道。」秦嵐兩眼直直地望著班長的身後。班長也似乎覺察到了什麼,問道,「是不是那個東西在我後面?」

秦嵐點了點頭,他看見那佝僂的軀體遠遠地望著這邊,臉上似乎缺點什麼。對了,他那憎人的笑不見了。班長回了過頭,順著秦嵐的目光看去,沒看見什麼,不禁心一涼,彷彿那無形的東西就在自己身邊。隨著班長的回頭,那臉上隨即又出現了令秦嵐不解的熟悉的笑。他為什麼又笑了?秦嵐陷入了深思。等他再望去時,那東西已經不見了蹤影。微風吹來,拂著班長的柳發,是柳發微掩了她的臉,顯出一種淒美。

班長看到秦嵐沒有沒哦於像剛才那樣望著那邊了,便問到,「他是不是走了?」看到秦嵐點了點頭,便又說,「跟我去走走好嗎?」秦嵐再點了點頭。

邊走邊聊了一會,他們各自上宿舍睡覺去了。又是在陽台,一個柳絲披肩的女孩俯在那裡。背後,又是那那個佝僂的東西在慢慢靠近,靠近。習慣地抱起女孩的腳。女孩似乎明白了什麼,雙腳不停地掙扎,可還是,被弄了下去。下去前,她回了過頭,是班長。啊——秦嵐一聲長叫把同宿舍的人都弄醒了,額頭上,幾滴晶瑩的汗珠閃著亮光。原來是一個夢。但他隨即想起了什麼,穿上衣服就跑,任由其他人抱怨。他有比名聲更重要的事,他忽然想到那個突然怒轉笑的臉,那是因為那東西記住了那張淒美的臉。

他狂奔向女生宿舍,幸虧已是別人熟睡時分,不然他肯定會被保衛人員指責爬女生宿舍的大門。上到五樓樓梯處,他探出頭望了望那長長的陽台,沒有發現那個熟悉可惡的東西。於是他坐在了那裡,時不時望望走廊。他不能去找班長,他不能連累班長被人誤會。就這樣,他一直守到班長走出房門,上了教室。這一下午,他一刻也不敢鬆懈,當班長走出去時,他也跟出去。終於,第二堂課間,那東西出現了,並走向了班長。秦嵐衝了過去,把那個滿臉奸笑的 東西撞倒在地上。誰也沒有看出這有什麼不妥,只有那個東西,滿臉憤怒地起來,跳下了樓。

憤怒的人總會做出解火的事,鬼人也不例外。於是,這堂課間餘下的五分鐘裡,學校連死了2個學生。校長被撤職了。下午放學,秦嵐又看見了那個工人,現在他帶著一臉的疑惑。「你想好了嗎?那東西越來越……」「明天早上,你來工地。」秦嵐冷冷地對工人說,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他仍舊來到女生宿舍五樓的樓梯口。在那等了半個多小時,直到他守侯的女孩離開。「他是個好女孩,好女孩……」看著她的背影,秦嵐嘀噥著。

晚自習下課,他仍跟著那女孩上了宿舍。他用衣服包著頭,怕被人發現他的眼或認出他是男的。在暗處,秦嵐又看見了那東西。第一眼看到,他便衝了過去再次把他撞倒。看著他跳下樓去,秦嵐回到暗處,等著那東西的再次駕臨。可之後那東西沒有再出現了。快12點時,秦嵐來到工地,躲了起來,看到一具佝僂的軀體打開了某塊不易被發現的石板,再跳下去後,他來到了那幢未完工的樓上,瞄準那塊石板,跳了下去……

很快,白色的液體濺得石板發出金光……第二天早上,石板周圍便聚了許多人。人群中,有一女孩,柳絲披肩,在那傻哭;還有一個年長的工人,滿臉愧疚,也流下了眼淚,其實,因為他的奇特,他至今未娶,更沒有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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