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麥潔
怪病、藥之二

小鎮上的人得了一種怪病。開始大家不以為意,互相見面時還打招呼:「呀,好久不見,最近長胖了,生活不錯嗎!」

後來大家就覺得不對勁了,小鎮上的人像吹了氣似的個個都胖起來。最先覺得不對勁的是鎮上的幾戶有錢人家。張家那個叫麗麗的女孩也胖得厲害,她哭喊著要減肥,先是自己在家減肥,不吃飯,光喝水,可是,體重不但沒下降,卻還繼續上升。於是,家人送她去醫院做檢查,誰知道,醫院內科門診的門口已經等候了幾個同樣也是很肥胖的女孩子,這些女孩子及家人,平時都是鎮上的熟人,這時在醫院裡碰見,互相都有點不好意思。

醫生給這幾個女孩做了各項檢查,可她們除了都是血糖血脂比較高以外,別的卻也沒查出什麼問題,更找不到肥胖的原因。

開始,醫生只給女孩們開了一些常用的減肥藥,並叮囑女孩們要注意飲食。看完肥胖病回去的女孩子,一個個只吃減肥藥不吃飯,連飲水都控制著,可是還不管用,只覺得天天都在長胖。無奈下,這些女孩不得不再次去醫院檢查。

女孩們在這段時間又長胖了許多,簡直有些離譜,於是醫生再次讓這些女孩做各種檢查。可是,查來查去,沒查出問題在哪。內科醫生沒轍了,於是叫來外科醫生會診,外科醫生也查不出所以然,於是又叫來婦科醫生會診。最後,幾個科的醫生都會診了,沒有一個能說出所以然來的,於是討論給這些肥胖的女孩制定了用餐標準,還叫女孩計算每日攝入的卡裡路,排出量等。

又經過了一段時間,醫院所用的這些方案好像全都沒什麼效果,女孩還是在長胖,而且,鎮上肥胖的人是越來越多了。

這之後,來醫院看肥胖病的人越來越多,男女老少都有。


劉醫生是鎮醫院的內科醫生,給那些肥胖女孩會診他也是參加了的。

那天晚上,劉醫生正在門診值班,門診值班的醫生護士都坐在護士值班室裡閒聊,說到鎮上的肥胖病,大家不由地互相打量,看看對方胖了沒有,還好,這裡的醫生護士還沒有那樣肥胖的,裡面有一兩個本來就有些胖的,大家就開玩笑提醒著:「少吃點,小心得肥胖病。」

「砰砰砰」正在說著,值班室的門忽然被敲響,幾個正討論著肥胖病的醫生護士嚇了一跳。

門打開後,值班室裡的人聽見小謝一聲驚呼:「啊!」

劉醫生和另一個年輕醫生聽見小謝的驚呼聲,也忙向門口走去,走到門口,劉醫生也吃了一驚,門口站著一個不成人形的人,那人個頭和劉醫生差不多,但肥胖的身體卻好像有三四個劉醫生那麼寬,並且這種寬是不成比例的。

「什麼事?」劉醫生問門口的人。

「難受,難受……」門口的人說話含糊不清的,彷彿嘴裡咬著個什麼東西在說話似的。

劉醫生看了看門外那個巨肥的人,再看了看門,估計他是進不了門了,於是轉身對小謝說:「你去拿個檯燈出來,我在外面看這個病人吧。」

小謝轉身去拿檯燈,小劉走出了值班室的門,就著值班室裡射出的燈光看著門口的病人。這個人的皮膚好像是半透明的,身上的肉往下墜著,劉醫生猜可能是他皮下的脂肪過多,所以下垂,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一堆移動的肥肉一般。那人身上可笑地穿著一件圓領T恤,有些緊地繃在身上,下身穿的彷彿是睡褲,可能是實在沒有合身的衣服穿了,所以才會穿成這個樣子。

「你哪裡不舒服?」劉醫生問那個巨肥的人。

「難受,喘不了……氣,心口悶……」那人說著慢慢地抬起手,劉醫生在那一瞬間有種錯覺,他彷彿感覺到那個巨肥的人的細胞還在分裂,皮下的脂肪層還在增厚,雖然那速度對一般肉眼可見的速度來說是極慢的,但對於人體的細胞分裂增長,那速度簡直令人恐怖。

「燈來了!」小謝拿著一盞極亮的檯燈出來,劉醫生接過檯燈對著那個巨肥病人照著,那人忽然驚恐地用手臂遮住了臉,在那極短的時間,劉醫生看見那病人的臉上彷彿裂了一些細細的口子,還有像油一樣的液體在緩慢地滲出來。

劉醫生忙把燈轉一個方向,讓燈光打到醫院走廊雪白的牆上,然後折射的光能柔和地反射過來,對病人的刺激不至於那麼強烈。

劉醫生讓小謝把燈拿好,他自己戴上聽診器聽病人的心跳聲。聽診器剛貼在病人胸前,劉醫生就聽見一種不可思議的聲音,「呼嚕嚕嚕……呼嚕嚕嚕……」心跳聲完全聽不到,只有這種說不上來是什麼的聲音,彷彿是潮水擊起到海岸的礁石上一般,總之像是水沖擊著什麼的聲音。

劉醫生呆了半天,伸手把聽診器給了邊上和他一起出來的那個年輕的外科醫生:「小王,你聽一下他的心跳。」

小王猶疑著接過聽診器,不解地看了劉醫生一眼,值班室門裡站著原來一起聊天的醫生護士,也都不解地看著劉醫生。

小王把聽診器戴上,小心地將聽筒放在病人胸口,忽然,小王臉色變的煞白:「這……這是什麼聲音?」

門裡的另一位醫生疑惑地走出去,伸手接過聽診器,只聽了一下,臉色也煞白起來。


劉醫生沒再吭聲,轉身再去看病人,他還用手遮著臉,可是,劉醫生發現他好像又胖了起來,那件圓領的T恤好像要脹破一樣,劉醫生不由打了個冷顫,他想起來剛才關於細胞分裂的想像,似乎那個病人的增長是配合著劉醫生的想像來的。他轉過身問其他幾個醫生:「這病人,要不先收他住院?」

「住院?他連病房的門都進不了,怎麼住?」那個年輕的外科醫生的聲音裡有一絲絲的不安,彷彿他很厲害這個病人似的。

「啊……呼!啊……」那個病人忽然發出一種類似於獸類的叫聲,這聲音深沉而含糊,始終有點像是嘴裡含著什麼時發出的,讓人覺得有點磣牙的感覺,彷彿吃飯時一不小心吃到了細細的砂子,和飯攪合在一起,在牙上慢慢地磨,讓人肉酸酸的。

「你們,快看!」小謝的聲音裡有著說不出的恐懼感。

「嘶……嘶……」劉醫生聽見像是布的撕裂聲,那聲音就來自身邊的病人,而其他人也都死死盯著他的身邊,目光中一片驚恐。劉醫生有點受這種氣氛地感染,他心頭也一片驚恐,甚至不願轉頭去看一下,但他知道,他必須要看病人,這是職業道德。

劉醫生轉過頭的時候,冷汗倏地一下就冒了出來。

他看見那個病人正像吹氣球一樣脹圓起來,衣服被不斷脹大的身體撐起來,然後又被撕裂開來。

劉醫生也和其他人一樣睜大了眼睛呆呆地看著,有點不知所措。

那個病人的嘴裡還在發出「啊……呼!」的聲音,只是這聲音聽起來多了些痛苦。

病人身上的衣服已經全都撕裂開來,病人的身體還是像吹氣球一樣脹大。只是,劉醫生覺得這些皮膚下面的不是氣,他感覺是某種液體正在皮膚下面,因為病人的膨脹不是全身都平均膨脹,而是,在病人的腰部,還有腳踝部,手腕部已經脹成了象球一樣的。彷彿在膨脹中,那些液體從身體的高處還在往低處流。

劉醫生忽然又想到剛才病人臉上若有若無的細口子,還有彷彿油一樣的東西滲出來。劉醫生打了個冷顫。

「啊!……呼!」病人的叫聲忽然高起來,他遮住臉的手已經從臉上拿了下來,兩隻手在身體兩邊扎開來,不住地抖動著。

「啊!」小謝尖叫起來,跟著幾個女的都一個接一個地發出尖叫聲。

劉醫生只覺得心裡一陣一陣地向上泛著酸水。

那個病人的臉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裂口,所有的裂口都是豎著的,裂口中滲出油一樣的液體,那液體已經模糊了病人的臉。

「啊!……呼!」病人聲音嘶啞了。

所有的人都呆了,醫生護士,還有幾個剛剛走進醫院,不知道得了什麼病,還沒來得及請醫生看的病人或是其陪同的人,所有的人,都呆了。

「啊!……呼!」那個病人像吹氣球似的膨脹著。在撕裂的衣衫下面,那些裸露著的皮膚,看起來已經是透明的了。隨著病人的膨脹,他身上的皮膚也開始像他臉上的皮膚一樣,裂開了許多細小的裂口,所有的裂口都是豎著的,從裡面滲出油一樣的液體。

病人身上的裂口越來越大,油樣的液體也不僅僅是滲出來了,而是像泉水一樣小股小股地流出來。病人還是像吹氣一樣地膨脹著,而且四肢開始像燒熔的蠟一樣,慢慢熔在了一起,使整個人看起來已經不太像人了,感覺,像一個,裝著油的,塑料袋……

劉醫生渾身打著顫,他看看周圍的人,彷彿都著了魔似的,呆呆地看著那個病人,幾個女的也不再尖叫,只是渾身都在顫抖著,像是嗓子眼被什麼捏住了似的,睜大驚恐的眼睛,望著。


「快,救他!去找紗布,繃帶,快!快去!」劉醫生從驚恐中反應過來,衝著護士大叫著。

「紗布……繃帶……好……」小謝顫抖著,彷彿竭力擺脫著一場噩夢一樣,轉身衝進治療室,在放紗布和繃帶的櫃子、盤子中翻著,不時碰翻了什麼東西,發出「嘩啦」的聲響。

小謝懷裡抱著一堆的紗布和繃帶走出來,劉醫生接過繃帶,打開一頭,一頭遞給邊上的小王:「接著,給他包紮。」

這個病人的體型已經不是一個人能給他包紮得過來的了,所以劉醫生必須要小王的幫助。

小王接著繃帶的一頭,呆呆地看著劉醫生圍著病人轉了一個圈,一卷繃帶,只給病人纏了一圈,就沒了。

劉醫生給繃帶打了一個死扣,又拿過一卷,再繞一個圈,給那個病人扎上。

那個病人的身體是軟軟的,彷彿一個水袋一樣,身體已經不像正常人那樣溫熱了,觸手是冰涼的感覺。

「啊…………呼……」病人的聲音小了一些,劉醫生看見他的眼中有些感動的神色,然後流了一些液體下來,但那不是眼淚,而是,和他身上的裂口裡流出的液體一樣,像是油。

「你們快來幫幫忙啊!」劉醫生著急起來,他高聲叫著。

幾個呆住的醫生這時彷彿醒來了似的,慌忙從護士小謝那拿過繃帶,一圈一圈地把那個病人紮起來。

所有能找到的紗布和繃帶全部拿來了。

病人被紮住的地方好像是好了一些,那些液體不再是那樣流出來,雖然包紮著的繃帶已經被那些從病人身體裡滲出的液體打濕了。

但是,很快劉醫生就發現,這樣的包紮並沒有什麼效果,因為病人包紮的地方雖然滲出的液體減少,但沒包住的地方,裂口卻是裂得更大,液體有點像自來水籠頭細水流一樣流出來。

「有沒有繃帶了?」劉醫生的嗓子有些啞了,他無助地向護士喊著。

「沒有了,全在這兒了。」小謝的聲音裡已經帶著一絲的哭腔了。

「去病房,去病房找找!」劉醫生的手上全是粘粘滑滑的那種病人體內流出的液體。

「我……這就去!」小謝轉身跑了。

劉醫生看著那些包紮不住的裂口越裂越大。

「啊…………呼……」病人似乎連叫的力氣也沒有了。

「啪!」一聲巨響把周圍的人嚇了一跳,跟著幾個女的尖叫了起來。病人身上的繃帶齊齊地斷了開來,他的身上出現了一條長長的裂口,油一樣的液體「嘩」地湧了出來,而病人像個被放去水的熱水袋,正慢慢地軟下去,他的眼眶,鼻孔,嘴巴,耳朵裡也流出液體來,他已經停止了呼叫……

劉醫生呆呆地看著病人一點一點地矮下去,地上淌著說不清是什麼的液體。

最後病人像一個放完了水的塑料袋,軟軟地攤在了地上。

四周站著的醫生,護士,都傻了一般,看著眼前這不能解釋的一幕,夜裡一片空寂,沒有人出聲,彷彿,所有的人都被魔法定住了。他們的手上,身上,還沾著那個病人流出的液體。

「來了,繃帶來了!」小謝捧著繃帶跑過來,卻發現沒人理他,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地上,她也跟著看看地上,「啊!……」小謝尖叫著,扔掉了手裡的繃帶,那叫聲在深夜的醫院裡格外讓人毛骨悚然。

地上的液體裡泡著一張人皮。

所有的人還是呆呆地看著。

那張人皮也在液體中慢慢融解了,化成了液體。液體居有很強的滲透力,慢慢地滲進了醫院水泥的地面。

那種感覺很詭異,所有的人都眼睜睜地看著。

最後,液體全部滲進了水泥地面裡,而整個水泥地面乾乾淨淨,什麼也沒有,彷彿什麼也沒發生,剛才的那個病人並沒有真實存在過一樣,所有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夢,所有的人,一起做了一個古怪的夢。

大家幾乎是一起抬起頭來的,互相看著,幾個醫生互相打量著,不知道是誰先看了看自己的手,於是所有的醫生都不由地低頭去看自己的手,手上也是乾乾淨淨的,什麼也沒有。

劉醫生反覆洗著自己的手。

天已經亮了,值班醫生都下班了,可是誰也沒有走,都傻呆呆地互相望著。


這之後的幾天,醫院接連著來了幾個病人,所有的病人都一樣,肥胖,然後身體液化,皮膚被液化的液體脹破,最後化成液體,然後所有的液體都滲入了地下。

每個接觸過這種病人的醫生護士都極度恐慌,誰也不知道這種液體本身有沒有傳染性。

從那晚之後,所有的醫生護士都戴上了厚厚的手套,每個人都怕沾上那種可怕的液體。

終於有一天,一個肥胖到極端的人走在鎮上那最熱鬧的大街上時發病了。許多人看著那人在驚恐中像吹氣球一樣的膨脹,然後身上的衣服被脹裂開,皮膚上裂開細細的裂口,然後裂口越裂越大,流出許多透明的像油一樣的液體,最後像個被放光了水的熱水袋一樣倒在了地上……

鎮上的人開始生活在一片恐慌中。

肥胖病人排著隊到鎮上的醫院來住院,希望鎮醫院的醫生們能救他們,可是,沒有一個醫生能明確說出這是一種什麼病。甚至他們在住院期間,即使什麼也不吃,還是一樣地膨脹著……

往日熱鬧的小鎮漸漸變得荒涼起來,即使在大白天,也很少看到有人在街上走動了。所有的人,得病的,沒得病的,都躲在家裡。

鎮醫院從縣醫院請來了專家,但這些專家們研究了幾天,也沒有一個能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該怎麼去治療。

鎮上傳著一些流言,有的說這個鎮子被人下了詛咒,有的說這個鎮子招惹什麼鬼怪,更有荒唐的,居然說是被恐怖分子下了什麼生化病毒……

縣上又從省城請來了醫學專家。

不論這些專家怎麼研究,小鎮上那些得了肥胖病的人,還是一個接著一個的液化,死亡。


劉醫生這天休息。

自從鎮上的肥胖病人開始液化,他已經好久沒有休息過了,這些天他實在是太疲憊了,科室主任看著他那兩個大大的熊貓眼,終於給他調休了一天,讓他好好休息。

劉醫生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他的眼前總是出現那些肥胖得不成人形的病人。

不知過了多久,劉醫生才慢慢地迷糊著睡了過去。

「砰砰砰」一陣敲門聲把劉醫生驚醒過來,他坐起來揉了半天眼睛,赤著腳下了床,奇怪,這個時候有誰來敲門呢?

劉醫生心裡有點不大高興,粗聲粗氣地問了一聲:「誰啊?」

「我,快開開門!」從聲音裡聽出來好像是小舅。

劉醫生的小舅是鎮上的屠夫,殺豬賣肉。這小鎮上共有三家賣肉的,但平時數劉醫生小舅的生意最好,鎮上的人都親熱地叫他王屠,說他價格公道,秤又給得足。

劉醫生打開門,門外站著的果然是王屠,劉醫生楞了一下,問王屠:「小舅你有事啊?」說著把王屠讓了進來。最近由於那個肥胖病,鎮上的人已經不吃肉了,也幸好王屠賣了幾年的肉,有些積蓄,要不,真不知道怎麼生活。

王屠走進去坐下來,劉醫生給他倒了杯水,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

「小六,」王屠喊了劉醫生一聲,他總是直呼劉醫生的小名,王屠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怎麼說的樣子,有些吞吞吐吐。

「什麼事,小舅,有什麼困難你就直說吧。」劉醫生看出王屠的為難來。

「唉!」王屠深歎了一口氣,抱著頭,「這事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了,都怪我,唉!」王屠懊惱地抓著頭髮,「這事得從幾個月前說起,鄰近村子裡有個養豬的,不知道為什麼家裡養的豬連續的被殺死,他就把死豬很便宜地賣給我……」

「啊?」劉醫生吃了一驚,「這是違法的啊!」

「唉!」王屠抓著頭髮,不住歎氣,「我也是一時鬼迷心竅啊!不過說真的,那死豬我都看了,沒啥不對的地方,聽說死也是被人偷偷殺死的,我看了傷口,確實是放光血死的,只是傷口很小,用的不知是啥刀。」

「那也不行啊,你現在還買那些死豬嗎?」劉醫生有點生氣。

「沒,沒買了。」王屠的臉紅了,他接著有些磕磕巴巴地說,「可是,我……我發現,那些……肥胖的人,大多……大多都是在我這……買豬肉的……這,這不會是……」

「什麼?」劉醫生又是一驚,他把王屠說的話在頭腦裡飛快地轉了一圈,難說這次鎮上的人得的怪病與這些死豬有什麼關係,「你知道那個賣死豬給你的是哪個村的嗎?」

「知道……」王屠迷惑地看著劉醫生。

「走!」劉醫生從沙發上站起來,邊說著邊換上衣服,「你帶我去賣豬的那家去看看。」

「好。」王屠感覺出不對勁來,小心地應承著。

走進新胡村,王屠問村口的一個村民:「你們村那個餵豬的老實家在哪?」

那個村民用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著王屠和劉醫生:「你找他?有事嗎?你們是他的親戚?」

劉醫生心裡有點奇怪,打聽個人嗎,還用得著調查人家來歷不成嗎?王屠卻陪著笑臉說:「我是鎮上賣肉的,找他有點事情。」

「哦,是找他買豬嗎?唉,還是不用去了,他家出事了,豬早就死光了,人也死光了,你要是買豬,還是去別人家吧!」那個村民一臉的惶惑。

「啊?是怎麼回事?你能詳細說說嗎?」劉醫生敏感地感覺出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唉,這事兒邪呀,誰也說不清啊!」那個村民唉口氣,慢慢地說起老實一家的事情來:原來,老實家的豬總是隔段時間就被人殺了,後來豬殺完了,老實兩口子合計著,不再養豬了,這樣下去養再多也是虧多,但兩人想不通啊,天天愁眉苦臉的。可這事並沒有就這樣結束,沒過多久,老實家的小兒子,小順子被殺死了,死時和老實家的豬一樣,喉嚨上有一個小口子,是血流光而死的,滿地都是鮮血啊!

那村民說著就打了個寒顫:接下來,這個案子還沒破,老實的大女兒也死了,和小兒子死狀一樣。老實的老婆可要瘋了,一對兒女就這樣死了,誰這麼毒啊!誰知道,沒多久老實的老婆也被殺死了,死的樣子和小兒子大女兒一樣。可是,她就死在老實的身邊啊,血流了一床鋪,連老實身上也是!這下,老實真的瘋了,可是還要被警察抓去問話。警察問來問去,也沒問出什麼來,老實又瘋顛顛的,沒辦法,只好放了老實。

這事到了現在,案子也沒破。

劉醫生身上一陣陣地發冷,王屠也呆了。

兩人還是去老實家看了,老實家的房門緊鎖著,鄰居說老實現在瘋瘋顛顛的,也不知道天天跑哪兒去。

劉醫生和王屠回了鎮上。

剛進鎮子沒多遠,遠遠的就看見一個肥胖的人站在路邊,喉嚨裡發出「啊……呼!」的聲音,邊上有幾個人,也都遠遠地看著。

「送他去醫院啊!來人啊!」劉醫生跑過去,王屠也跟在後面,可是,原來遠遠的站著的幾個人退得更遠了。

那個人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脹裂了,皮膚上細細的裂口裡滲出油來。

那人發出野獸一般的嚎叫。

劉醫生看見遠遠的有汽車開來,想攔下車去送那個肥胖的開始液化的人去醫院,可是開車的人看見劉醫生衝向路上,遠遠的就掉過頭把車開走了……

那人身上的裂口越裂越大,液化的油樣液體流到地……劉醫生眼睜睜地看著,直到,地上什麼痕跡也沒有。

路上又開始過行人了,彷彿,這裡什麼也沒發生一樣。王屠慢慢地抱著頭蹲下去。天上的太陽,格外地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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